2011年1月21日 星期五

淺談「明心見性」與修持

  「明心見性」指的是什麼?我們修行修的又是什麼?以下是末學的個人見解僅供參考

「明心見性」何所指?

學佛之目的,自度而度他,自度第一步,在「明心見性」。

  我們學佛的目的是什麼?簡單的說,最終是要利益眾生,幫助一切眾生離苦得樂,最後皆能走上菩提正道,見性成佛。若要做到如此,首先還得要做到「自度」才行,「自度」而後才能「度他」,也就是說,先求自己的解脫,而後才能幫助他人解脫。而「明心見性」則為自己解脫的必要第一步。

「心」與「性」在文字上,似乎是兩個東西,簡單而言,「性」是「體」,而心是「用」,「性」是我們的「本來」,也是宇宙萬相的「本體」或「原動力」,「本體」起了作用,就是「心」的範疇。沒有「明心」就無以「見性」,而沒有「見性」的「心」也不能算是「明心」,二者互為因果,是一而二、二而一的。「明心見性」簡單的解釋起來,就是究明我們的「心」(本心)的形相與作用,而徹見領悟到我們生命與宇宙的「性」(本源),覺醒迷夢,了脫生死。

故「明心」與「見性」,看起來是兩回事,而實際上,指的是同一件東西,就是要證到我們的「自性本來」,而這個「本來」就是眾生與宇宙的根本體,是個永恆不變的實體。在經典裏時時都有描述到,《心經》對其的描述最為簡捷了當,即「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」的那個實體,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它是「空」、「有」、「非空非有」、「即空即有」的組合。「性空緣起」中的「性空」指的是它;「有為法、無為法」中的「無為法」也是它;「根本智、差別智」中的「根本智」也是它;小乘「戒、定、慧」的「慧」是它,大乘「六度」中的「般若」也是它,一般所說的「真如」、「佛性」等等,皆是對其權宜方便的描述,名稱雖異,所指皆一。

般若道體,不二法門。

而這些都是文字語言上,所能的方便表達而已,表達的文字本身,也都是不夠究竟的。由於眾生大多執「有」,為了要破除眾生對「有」的執著,故佛菩薩們時常將其比方成「空」、「無為」或「無相」等說法,這也是不得已的對等分法,硬性將其對分成「空與有」、「有為與無為」、「有相與無相」、「能與所」等等,因為不以此來說明,眾生根本無法了解自己對「有」執著的另一面,而這另一面則是以「空」、「無相」、「無為」為表徵的,其實這一面也不是究竟,只是權宜的說法而已,亦不可執著。

實際上,這個如來「自性」,是個「不二法門」。一切世間法正好與之相反,都是屬於「二性」法的,我們日常生活中所接觸到的「喜、怒」「哀、樂」「悲、歡」「離、合」「生、滅」「好、惡」「美、醜」「大、小」「空、有」「陰、陽」「日出、日落」「花開、花謝」等等,都是「二性」的表徵,是兩極化的,有兩極化的東西,都是相對的,相對的都不會是永恆的,因為物極而必自反,故說世事是「無常」的,「無常」是會變去的。而「不二法門」的「自性」實體,是永恆不變的,是沒有對立的,是合於中道的,是「空」、是「有」、「非空」也「非有」、既是空也是有,是「無所在」、也是「無所不在」,是「無住」、卻也包容一切。多說一個「無為」,實際上已經落於「有為」,如果真能找到一個「中道」,那個「中道」一定也不是。因為它不是能以思考、邏輯分析可得到的結論,也不是修定中的任何境界。《金剛經》告訴我們:『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』,也就是說,一切有相或可以想像思量的境界,都是虛妄的,都不是永恆的,若說有一個「無相」,那也只是個方便而已,因其與「有相」還有對立的成份,有對立就非「不二法門」,就不是這「般若」實體。

因為文字邏輯的表達,還是有限有量的,以有限有量的東西,來表達無限無量的「般若」實體,是無法周圓的,但是不說,眾生根本無從著手,說了又怕眾生執著於文字邏輯的表相,因此,佛陀傳法四十九年,最後卻說沒有說過一個字,可見其用心實在良苦。佛陀的一切解說都是方便,有如指月之手,其意要我們看的是月亮,而不是他的手,如果我們不能體會到他的苦口婆心,執著於區區文字本身的表相,就等於將其指月之手當成了月亮,捨本而逐了末,誠可歎哉!

本自圓成,不假外求。

這個「般若」實體,也就是我們的「自心本性」,自無始劫來,始終在那裡,永恆存在,從未或離過,而且一切眾生皆本自具足,無假外求,悟了道的人,只是返璞歸真而已,那裡還有一個「道」可得,故《心經》說:「無智亦無得」。它不會因你修行而增加一點,也不會因你不修而減少一點,故說它是「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」的。嚴格說起來,「無有佛涅盤,亦無涅盤佛」,徹悟之人,一切歸於平實,清楚了然,萬物囊括一心,均在覺性之中,也無所謂佛果不果的了。

為什麼它既是「本自具足」「本自圓成」的,我們凡夫卻都無法體會到呢?佛陀在菩提樹下徹悟之時,給了我們正確的答案:『奇哉!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,只因妄想執著,而不能證得。』我們為什麼不能「明心見性」呢?就是因為有「妄想」與「執著」,如果能將妄想與執著放下了,「心性」之本就自然顯現了。然而,如何能放下妄想與執著呢?道理可是一言難盡了,概言之,佛菩薩與祖師們所傳下來的一切方便法門,也都是帶領眾生朝這個方向走的。

何以要「修持」?修的又是什麼?

徹悟之人,無修無證。

既然我們的「自性」是「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」的,修了,它也不會增長,不修,它也不會減少,這個「自性」與「修」或「不修」,沒有直接的關係。難道它真的是「無修無證」了嗎?不也盡然。對一個徹悟成道的人,當然是「無修無證」,因為他已然到了家,也可以說是「無修而修、修而無修」,隨時都與般若相應著,無時不在定慧之中,煩惱不斷而斷,戒律無守而守,不勉而中,不思而得,從容中道,「從心所欲而不踰矩」。

如我凡夫,修個什麼?

然而,對我們凡夫而言,如果「無修無證」的話,我們就永遠到不了家,因為我們是無以直下菩提而當下徹悟的,自然還得從有修有證的方面做起,然而,對「道體」本身而言,根本沒有修不修的問題。我們要「修」,又「修」個什麼呢?以有修有證的方法,又如何能到達無修無證的圓果呢?一切修行的方法都是「有為法」,都是方便,「有為」又如何能極至而「無為」呢?這些都是大問題,非作一番了解不可,否則,如果沒有正確的見地,因地不真,果將遭到迂曲,盲修瞎練一番,還不如「不修」得好。

修持第一必要,累積福德資糧。

小乘佛法所講「戒、定、慧」中的「慧」,或大乘佛法所講「六度」中的「般若」,是我們修持的目標,由於一般凡夫無法當下徹悟心性,所以還得靠有為作意的方便著手。先從「布施」、「持戒」、「忍辱」、「精進」做起,累積福德資糧,待功德具足了,同時還須在「禪定」上下功夫,「禪定」是「功夫」,並不是「般若」本體,但「般若」也離不開「禪定」,「禪定」應該是修持中最重要的一環,一個未「悟」之人,即使把前面四度(「布施」、「持戒」、「忍辱」、「精進」)修得再好,如果沒有「禪定」的基礎,也只能增長自己的福德而已,多半也只能到達人天之果,是無以圓滿菩提的,若要「明心見性」,徹見根本智慧,則非得兼修「禪定」不可,幾乎旁無他途。以下再進一步解說。

禪定並非般若,般若不離禪定。

我們為什麼不能「明心見性」,就是因為「妄想」不斷、「執著」放不下的緣故,這些「妄想」、「執著」,由無始劫來,累積在我們的「心地」上,有如層層疊疊的無數塵垢,把我們的自性光明給掩蓋了,而「禪定」的功夫,就有如一把掃把,能有清掃的力量,能夠把我們「心地」上的塵垢,逐漸清除,塵垢清除乾淨了,「明心見性」的機會就大多了。然而,單單「禪定」修到了極至,是否能與「般若」畫上等號?如果沒有其他的因緣存在,其答案還是否定的,為什麼?下面還會談到。

修持「禪定」的方法很多,佛菩薩與祖師們,創出了無數的法門,以應運無數不同的眾生,以期能助其在「禪定」的功夫上,能夠達到「入流亡所」,進而「明心見性」。各個宗派的修行方法,著手處各有不同,但方向卻是一致的,「方便有多門,歸元無二路」,即此之謂也。

總而言之,不論禪、淨、密、律各個法門,皆屬「有為法」,有為即是方便,這些法門均須以「作意」入手,唸佛、參禪、持咒、觀想等等,都是「作意」,由於我們妄想不斷、執著頑固,這些法門就用一個更大的單一妄想──唸佛、參禪、持咒、觀想等等,來破除我們雜亂無章的妄想與執著,先讓我們做到「制心一處」而統一心念,做到了「一念萬年、萬年一念」,由「止」而得「定」,「定」深了,還得起「觀」,否則,易入枯定或狂慧而入了魔。必須「止中有觀」而「觀中有止」,而「觀」,則由「有覺有觀」開始,進而「無覺有觀」,然後「無覺無觀」,再而人天合一,能所雙亡,到此時,即使未「悟」,亦不遠矣!

修淨土的能做到「一心不亂」、「都攝六根、淨念相繼」,參話頭者能夠生起「疑情」進而「疑團」,修安般法門的能做到了「心息相依」,這都是「禪定」功夫的展現。我們凡夫的心是與妄想打成一片的,很難體驗到「禪定」所帶來的喜悅,所以,所有的法門,初步都在極力求「定」、求「空」,藉以破除我們對「有」的執著。然而,一旦「禪定」功夫深了,達到了相當程度的「空」與「定」,發出了無比的禪悅,如果沉迷其境界之中,其後的岔路,就更難分辨了。

破「有」而談「空」,「空」「定」亦執偏。

就是因為我們執「有」,所以須以「禪定」的「空」與「定」來破它,但到達了空與定,如果反而將「空」與「定」抓著不放,那就更糟了,執「有」如須彌山還容易破除,而執「空」如芥子許,則萬難破除了,因為這「空」與「定」,還是我們第六意識所勾畫出來的清靜面,還不是「真如」本體,執著它就走岔了。《金剛經》明確的告訴了我們: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」,《心經》也說:「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....」。「我執」之外,「法執」更是個大執著,修行不能去除「法執」,一樣是障道的。什麼是「法執」?執「空」、執「定」,以為是究竟,就是「法執」,深度的宗教情操也是「法執」。數息者抓住有生滅的呼吸不放;修密者抓住本尊的形相不放,也都屬於「法執」的範疇。因為這些都還是「定」中的境界,雖然是勝境瑞相,但也還是境界,不去執著它,就是聖境,一執著就入了魔,要知道,任何好境亦境,也還是「明心見性」的障礙物。一切「有為法」本身都不是究竟的,它有如能渡我們身心到達彼岸的舟筏,待駛抵彼岸之時,我們還拼命抱住這個舟筏不放,又如何能登彼岸呢?因此,如何才能由「定」轉「慧」?修行人能否順利通過這一關,除了「禪定」的功夫外,還得要有相當的福德與因緣了。要將求到的「空」與「定」都還要捨去,亦不可貪戀「禪悅」,放下一切有為的法相,才能更上一層樓。我們修行還是「以幻修幻」,只是將散亂的「幻」修到統一的「幻」,境界再高還是屬「幻」,因為,修得成的一定也會壞掉,如能捨得將修到的高層次的「幻」,也完全放下,多少修行人到此,就是做不到。

一切放下,返璞歸真。

如能平時具有正確的見地,行願上能夠福德具足、功行積累,同時,往昔的善緣也已成熟,並能適時巧遇明師,即時提攜一把,或棒喝一下,促其對「空」與「定」的執著也能完全放下,拋去一切「法執」,心頭豁然開朗,「明心見性」自然水到渠成,毫不費力。修行人能否走到這一步,除了「禪定」的精進修為外,還得因緣成熟,福德具足才行,單靠「禪定」的功夫,是無以由「定」轉「慧」而「明心見性」的,因此,我們一再強調,「福慧雙修」對修行的必要。

悟後修持,禪定為首。

而對一個悟了道的人,既然已經「明心見性」,前面要走的道路已經看見了,修持也脫離了盲修瞎練的階段,則「禪定」的修持就更形重要了,因為悟後的起修,才算真正的上了路。此時「禪定」與「般若」時時相應著,「定」、「慧」才能真正的等持,待日久功深後,身心氣資潛移默化,累世的業習也慢慢清除,身體的障礙與心理的餘習都轉化淨了,一切神通妙用,也逐漸顯現,自然成就了圓滿「報身」,有了圓滿「報身」,才能進一步修成億萬「化身」,完成法、報、化三身之圓滿成就,這些都還得靠「禪定」上深深的的修為呢!「明心見性」固然在於一時,是「頓悟」,但「禪定」的路子,是功夫的成長,是「漸修」,是沒有捷徑的,非痛下一番苦功,精進不謝,發長遠心,吃盡了種種苦頭,方能有所成就。

實際上,「明心見性」也不是如一般想像得高不可攀,我們凡夫的境界中,偶爾也有類似的聖境現前,只是自己不知也信不過,剎那即逝,缺乏「禪定」的功夫,無以保持而已。我們在日常生活中,如能做到一念清淨,旁無雜念,身心覺受全無,無住無著,而內外一切,清明在躬,歷歷分明,念起念落,清楚了然,完全自主,不隨境轉。雖然只有剎那,但在這剎那間,自然已經與「般若」相應了,即已近於聖境了,何須他求,問題是我們如何能將其永遠時時保持下去,不守而守,定而無定,這也就是「禪定」功夫在修持上的必要性了。

這個「般若」實體,不屬「二性」之任何一端,但也並排斥「二性」,其乃包融「二性」,問題是我們的心應放在那裡?心放對了無論身處何處,都合「不二法門」,心沒放對,則一切皆非。我們的心,無須不敢動,只要「無住生心」罷了,身處二性,卻又不執其境,隨起隨消,起,下,用過則休,灑脫自如,了無掛礙,在萬有的二性中,視「二性」本一如,不偏不倚,圓融相對,從容中道,如此行去,「二性」又有何妨!這就是大乘佛法「即空即有」的至高精神。

    一己淺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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